2011年3月2日 星期三

香蕉冰

樸素的香蕉冰,圖片引用自枝仔冰城網站

二二八那天,全家難得一同出遊到美濃繞繞,阿爸阿母沿途嘻嘻哈哈的,一副好不愉快的模樣,吃過午飯後,阿母提議去旗山吃冰。去旗山吃冰...在我家的定義就是去旗山的枝仔冰城啦,算是我們家的「愛店」吧。

枝仔冰城的冰品,是我童年時代美好的回憶,帶著涼意卻猶仍和煦的南國冬日,一支芋頭枝仔冰,多愜意啊。他們家的招牌冰芋仔聖代,是我每回必點的品項,道地的芋頭味,清爽又綿密,不像一般市售的芋頭冰淇淋有恐怖的色素紫和膩口的奶油味,略帶Q彈的口感,真是好吃極了。淋在旁邊的煉乳紅豆也很棒,濃厚甜蜜的味道,為聖代的整體增色不少,不過,在吃掉上頭的冰淇淋和紅豆後,重頭戲來了──那就是鋪在最下層,當作襯底的香蕉清冰,根據恐龍弟的說法,那是他覺得最好吃的部份。

齁齁齁,遺傳的力量很奇妙,恐龍弟的兩個姐姐,也就是我和烏鴉妹,也是這麼認為的。那天,阿爸和恐龍弟點的都是芋仔聖代,但我在看了點單、思慮片刻後,我點了一碗香蕉清冰,是的,其實我沒那麼愛吃冰淇淋,甜滋滋的煉乳紅豆更是...反正,我只想要吃香蕉冰,單純就只要香蕉冰,那個在冬季稍嫌燠熱的午後,我很專注地只要領受香蕉冰的氣味。因為熱,所以人很多,等了好半天,冰品才端上來。香蕉冰乍看之下很像刨冰,不過好像更白一點,我那碗被盛得滿滿的,突起了一個漂亮的拱形,在玻璃碗裡顯得圓潤又細緻,非常誘人。枝仔冰城教顧客要輕輕刮鬆後再吃,我小時候從沒這個耐性,總是狠狠挖一大塊含在嘴裡,外加兩排臼齒伺候,天氣熱得厲害時,我和烏鴉妹不到半小時就可以銷光一盒,加上阿母助陣的話,那一盒的壽命大概就只剩10分鐘了吧。不過,現在,那種粗魯的吃法真是太對不起它(又不是餓鬼!),我再也不要那樣吃香蕉冰了。於是,我很「優雅」地、輕輕一匙匙地將雪白雪白的冰刮鬆了送進嘴裡。

不要問我那有多美味,我對烏鴉妹說,那味道好得...就像我這輩子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似的。那不只是清新爽口、沁涼芬芳而已,每一口、每一匙,都混合了過往神秘的光采,那個8歲的我,坐在阿爸的腳踏車後,歡喜地期待著,晚風徐徐,吹來暖洋洋的空氣撲在臉上,很香,我小時候甚至真的當那是彩霞的氣味,總覺得聞起來光燦燦的。那幢老舊的公寓和昏暗的巷道,屋後的貓群、老鼠和臭水溝,是我童年那小小的宇宙中的一部分,我們一家子生活的地方,年幼無知的我,並不曉得父母親面臨的是什麼樣的艱辛與險惡,雖是如此,我想,阿爸阿母也並不想讓我們知道,我一直是個被保護得很好的小孩。當時,吃冰是難得的奢侈,莫大的享受,如果爸媽會有那份閒情逸致購買冰品,想必是心情格外輕鬆愉快的時候。我知道,當全家一起圍在桌邊、你一匙我一匙大啖冰品時,是最幸福的時刻,香蕉冰的味道,是代表我童年單純幸福的味道。那碗香蕉冰,真令人萬分不捨,難得一向吃食速度頗快的我,居然是全家最慢吃完的,對我而言,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冰品,遠遠勝過什麼哈根達斯還是宇治金時,真的。

冰是涼的,空氣是冷的,但是,我的眼睛,卻不由自主的熱了起來...

2 則留言:

飛翔的烏鴉 提到...

話說這...你難道沒發現一件超詭異的事嗎?...為什麼我不怕「香蕉」冰?這還真奇怪,我前幾天聞到生香蕉的味道還不舒服很久耶...難道是因為那是處理過的...?

綠咪 提到...

我有想過這個問題,不過,阿爸以前就說過,香蕉冰其實是用香蕉油做的,和果肉本身關係不大,也就少了可怕的「發酵果糖」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