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ssun Dorma

Nessun dorma! Nessun dorma！
無人能睡！無人能睡！

Tu pure, o Principessa！
妳也一樣，公主殿下！

Nella tua fredda stanza.
獨守冰冷的寢宮

Guardi le stelle che tremano d'amore e di speranza.
仰望萬點繁星，為愛與希望不住顫抖

Ma il mio mistero è chiuso in me,
但我的秘密深藏於心

Il nome mio nessun saprà!
無人知我何名何姓

No, no, sulla tua bocca lo dirò,
不，不！唯當我吻妳朱唇，方才透露

quando la luce splenderà！
當晨光照耀

Ed il mio bacio scioglierà il silenzio che ti fa mia.
我的吻將打破沉默，使妳屬我

城裡的婦女合唱：
Il nome suo nessun saprà...
沒人知他何名何姓

E noi dovrem, ahimè, morir, morir！
而我們都會沒命，沒命！

Dilegua, o notte！
消失吧，夜晚！

Tramontate, stelle! Tramontate, stelle！
下沉吧，星星！下沉吧！

All'alba, vincerò！
天破曉時，我將得勝！

Vincerò! Vincerò！
我將得勝！我將得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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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陣子最熱門的藝文界新聞，當屬張藝謀導演來台獻藝的「杜蘭朵公主」吧。(綠咪的OS：堵爛多、堵爛多、堵爛多...沒錯，我確實「非常不喜歡」中國，連帶討厭那個地方一竿子的表演工作者，更討厭國內一堆不知好※的傢伙舔共的行徑─以上想看的話請反白看吧)，不過，今天開這欄不是要罵人的，我真的是要講普契尼大師生前最後一部作品「杜蘭朵公主」，不過，總的講全劇實在太囉唆，我的耳朵其實又不太能適應普契尼(我比較喜歡威爾第)，就來講最有名的「Nessun Dorma(無人能睡)」好了。

說起這首英雄男高音必備的演唱會曲目，應該很少人能不提及可愛胖伯帕華洛帝，國內金慶雲教授確實也最推崇他，他的「無人能睡」經典性無庸置疑，聲音寬廣開闊，高可成低可就，錄音中再難找到比他更好的了，私以為連多明哥和卡列拉斯都輸他一大截，當然，我想語言上的優勢可能是一大關鍵，畢竟另兩個都是西班牙人，多少有差別，就像不是客家人的我唱起客家歌保證彆扭啊。

不過，今天最令我驚嘆的不是帕華洛帝，而是他的前輩們。

首先是這位，和老帕一樣可愛的史蒂法諾(Giuseppe Di Stefano)。

史蒂法諾的聲音明亮抒情，咬字清晰，我一直很喜歡他唱歌時處理樂句的方式，自然地像在說話一樣，夜半獨自聽他唱採珠者那首Mi Par d'udire ancora可是會讓我感動得掉眼淚啊(YouTube上不止我這麼覺得，所以，應該不是我濫情吧)。個人覺得「杜蘭朵」對他的聲音不太好，太重了，他又不是華格納男高音，是說杜蘭朵有寬待過哪個歌手的嗓聲？女高音殺手可不是浪得虛名，當然，對男高音也是。可是，史蒂法諾唱得實在好極，音色清透漂亮，柔韌而有彈性，歌詞表達細膩，就像銀線筆直劃過空中，熠熠生光，連在狀況應該不是很好的1961年，都仍有很好的發揮，只能說，Pippo，真有你的！(不過戲服真是太難看了，那是什麼薑絲裝啊，把人包的像「董董」一樣，是在上演杜蘭小叮噹嗎？)

再來是他，歌劇界有名的帥哥柯瑞里(Franco Corelli)，看照片不準，他演出時真是帥呆了，有種憂傷的純情，不過，論及外貌對其他人來說實在太不公平，還是把重點回到聲音上吧。他的聲音和他那文藝小生似的外表搭不太起來，宏亮而剛硬，書上說他在舞台上很容易緊張焦慮，不過他唱起歌來倒是聽不太出，而他讓我驚嘆的，其實不是高音，而是低音。開頭的第二個「Nessun Dorma」胸聲濃厚，膛音清晰得令人叫絕，很有磁性，不過嚴格論來，他的咬字就不及史蒂法諾清楚，但尚稱瑕不掩瑜，最重要的，是他認真、投入的歌唱態度，以及對歌曲和角色掌握的精確。基本上，Nessun Dorma並不是那麼標準的求愛情歌，而是展現男主角的征服欲與勝利的預感，對，就是那種可怕的勝者為王的、把失敗者狠狠踩在腳下的那種勝利的狂喜，看歌詞就知道，卡拉富是歷經過不堪的戰爭與流亡生涯之後仍活了下來、歷盡滄桑的王子啊。可是許多男高音，我想是被這首曲子美妙的旋律迷惑，把它唱得柔情似水兼含情脈脈，彷彿公主是他捧在手掌心的嬌貴寶貝似的，馬里奧‧蘭莎(Mario Lanza)甚至用誇張的哭腔來詮釋這首曲子，聽起來可憐兮兮，實在不太恰當。但柯瑞里的唱作完全沒這個毛病，在歌曲中展現了應是屬於這個角色的堅毅性格，在聲樂分類上，卡拉富可是英雄男高音呢。

但，最出人意表的，是他。

一如卡拉絲和史蒂法諾，提芭蒂的老搭檔，飾演奧泰羅和拉達美斯都非常著名的「黃金小號」莫納哥(Mario Del Monaco)，坦白說，我原先並不是那麼欣賞他的聲音。以帕華洛帝作為男高音聲樂啟蒙的我，對於莫納哥那種「老派」、「硬直」、「粗豪」、「剛猛」的聲音一開始非常不能接受，天哪，這麼「烈」的聲音，是要怎麼和女主角談情說愛呢？一想到他也會演波希米亞人的魯道夫就覺得背脊發麻，真恐怖。但他飾演的卡拉富，讓我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一開頭的Nessun Dorma，不過兩字就展現了沉穩的氣魄，一副氣吞山河，勝券在握的架勢。不若柯瑞理稍嫌含糊的發音，莫納哥的咬字非常清晰，音色乾淨精純，那口深沉、、寬闊又響亮的聲音實在無比霸氣，光輝燦爛，字句處理毫不含混。當他唱到「不，不！唯當我吻妳朱唇，方才透露」這句，著力之深─是真的會讓聽者發抖的。當然，當他睥睨著人群，從容地唱到「消失吧，夜晚，下沉吧，星星！天破曉時，我將得勝！我將得勝！我將得勝！」那種傲視群倫的王者風範，史上男高音幾無人能及，就算是「唱得最好」的老帕也是，與他相較，帕華洛帝的聲音快樂得像個鄰家男孩似的，真是令我太驚嘆了，莫納哥，我還能說什麼？要說「粿蘭這才素南倫啊」嗎？還有，仔細探究起來，莫納哥的聲音真的非常地男性化，誒...頗「性感」，莫非是我前幾年還太「年輕」，因此聽得很「刺耳」呢？不過另一個常被說很性感的男中音瓦羅托夫斯基，就不會給我這種感覺啊？(瓦氏的聲音...對我而言，坦白說不是性感，是一種鮪魚螃蟹波，烏鴉妹，這樣講妳應該懂吧？)總之，「黃金小號」的讚詞真不是浪得虛名，一直到今天，我真正見識到他的偉大。

※後記：被莫納哥嚇得漏掉了我也很喜歡的貝岡吉(Carlo Bergonzi，上圖)，他唱這首也很棒，改些時候再來心得分享吧。和柯瑞里有點乾澀的聲音不同，貝岡吉的聲音非常漂亮，金屬面罩聲濃厚，而且他唱歌很認真，一字一句非常清楚，莫納哥就顯得有些「隨性」，最後那個「Vincerò」的「ce」讓我聽得很想掐著他的脖子命令他再唱長一點，沒辦法，這位仁兄還真是「傲骨」到不行啊─或是，那個音對他來說很吃力呢？都已經那麼認真又仔細地唱到最後了，多可惜。還有，貝岡吉還活著呢，真是太好了。

4月14日補述：關於貝岡吉，個人非常欣賞他的「無人能睡」，雖然沒有莫納哥版本那麼令人震撼，不過若以「美聲」來形容貝岡吉，絕對當之無愧。今天又認真地聽了一輪，他的聲音真好，氣勢輝弘、清澈嘹亮，而且悅耳動聽，我想，大概除了史蒂法諾以外，再難找到這麼美妙的聲音了！YouTube裡的回應也很有趣，有人甚至說─他唱得比帕華洛帝還要好─而我居然也這麼認為，雖說人比人氣死人，但主觀的愛好是很誠實的，想瞞都瞞不了，與他相較，帕華洛帝的詮釋就顯得粗糙，多明哥氣魄不足，而卡列拉斯則真的是力有未逮了！(看，連用了2個驚嘆號，就知道我真的有感動到)這批戰後名伶果真傑出非常，更能能可貴的是，明明都是義大利人(所以我沒拿畢約齡出來超級比一比，雖然他唱得很好，但他是瑞典人)，歌聲辨識度卻很高，各自擁有各自獨特的個性，不若今日的歌劇演員，難辨甲乙還時常搞混，聽過上述演繹，就很難體會現今的男高音─如阿藍尼亞或費亞松─究竟何處特出，不是他們不好，而是已經聽過了「極品」，耳朵被養刁了，很無奈。
今天上哪去尋找這般的英雄氣概？歌劇已是一門垂垂老矣的藝術，數百年來已演繹至熟爛，但仍如此美麗，聆聽之時，真望他們能永遠不凋，眷戀著美好的傳統的我，只怕是作了場癡夢。
附帶一提，跟著選單跑，我還順便聽了貝岡吉唱的唐卡洛，當然是卡洛王子和波薩侯爵的著名二重唱，和卡普契利(Piero Cappuccilli)一起唱的，讓我感動得幾乎要飆淚了。其實，唐卡洛這個角色，我一直覺得卡列拉斯最合適，YouTube上也有卡列拉斯的版本，一樣是和卡普契利唱的─那時卡普契利看起來有些老態了。可是，在和貝岡吉唱的1970年版本裡頭，卡普契利多麼年輕，那是更熱情洋溢，充滿了青春的光與熱的聲音，貝岡吉也很了得，46歲的人了，人和聲音還保養得那麼好，讓我當他是30出頭的年輕人，直到看到了標記年代，真是不可思議。

圖片出處：

帕華洛帝、史蒂法諾、柯瑞里：http://www.cs.princeton.edu/~san/

莫納哥、貝岡吉：維基百科英文版

歌詞出處：維基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