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皮的乳牛兔

美女生了小腳腳，不到一天小腳腳上了天堂，讓我想起了皮的。

皮的是我初出社會時的紀念，是美女第二次生產的「長子」。那時候我還不是「課長」，只能算是「職員」，與30個小股東共用一個「辦公室」，烏鴉妹也尚未出道，還算是個學生，皮的在2006年5月到來，成為我生命中的第一隻兔子。

會特別在這邊開欄講牠，是因為有著深刻的懷念。皮的當然已經不在了，牠在2008年2月中旬當了天堂兔，從此，乳牛花紋的可愛小傢伙於是離開了我的生命。
除了外型討喜可愛以外，皮的絕對稱不上溫柔，牠豈止活潑好動，還唯我獨尊勒。仗著媽媽的寵愛，在我們家簡直成了小霸王，狗狗啊鸚哥啊全都靠邊站，連把牠媽媽美女接回高雄時，都只能屈就住在小陽台，幸虧美女不像皮的那般好動，不然不就慘了？皮的精力旺盛，鎮日跳上跳下，上下樓梯也難不倒牠，像這張相片，是皮的難得安靜下來的模樣，看，一副端正平穩溫文儒雅的「假象」，其實才怪呢。東抓西啃，破壞力超強，超有個性，要給牠摸摸抱抱也很不賞臉，不過，後來我掌握到訣竅：其實很簡單，牠若要躲你，那你也躲牠，躲得讓牠找不到，牠就會慌慌張張地自己出來找你─我都趁這個機會出奇不意去抱牠，95%都會成功，皮的雖然「曼皮」，但牠倒不太會抗拒我呢，哈哈。
除了東溜西躲以外，皮的還是美食家喔，挑剔飼料不說，蔬菜水果更是一定要的啦！不過，印象最深刻的是，牠三番兩次撞翻媽咪釀的葡萄酒，喝得醉茫茫地母雞蹲當撲滿；或趁人不注意時奮力扒開品客洋芋片的罐子大啖洋芋片(幸好發現得快，只讓牠啃了一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吃掉媽媽寶貝的嘉德麗亞蘭花心；偷吃美女的飼料...真是惡劣的小東西。此外，牠還喜歡在成堆的電線裡探險(快住手！)、溫棉被(然後偷尿尿)、見到美女開始興奮地排放滿地黃金(髒薯了啊...)...哼，這隻頑劣的小壞蛋！(又不能代替月亮懲罰牠，唉...)然後，就是這麼可悲，公兔不壞、主人不愛，大家還是好愛牠哦，包括我也是，誰叫我打從牠一出生就認識牠了呢。從原先一團小老鼠似的肉球，變成毛茸茸的可愛兔子，依在我的手臂上考考考地吃蘋果，認真地拖著紙箱建立牠的「豪宅」，在家和大伙兒追趕跑跳碰，媽媽的休閒好伙伴，在牠的專屬豪華公寓上睡得仰天長嘯肚皮朝天曬太陽，偶爾也趴到床上去和我一起睡，有時─在牠很輕鬆、心情很好的時候，會舔舔你像在說哈囉，溫馴地蹭著你撒嬌─放心，其實皮的很少心情不好。軟綿綿的皮皮抱起來感覺很好，蓬鬆的毛既溫暖又舒服，有種特別的臭臭兔子味─牠天生的味道，不是因為髒喔，皮的總是很乾淨。我有時很好奇，也許，我們說出去的某些話，牠是聽得懂的？至少牠就聽得懂自己的名字：你叫牠Peter、彼得、皮皮或皮的，牠都知道那是在呼喚牠。

不用說皮的去當天堂兔時我們有多傷心，好突然，根本來不及準備。爾後，我在YouTube上發現了早期迪士尼在1934年發行的短片「Funny Little Bunnies」，那種老老的配器、溫柔的合聲，令人一聽就會勾起滿腔愁緒，我很喜歡，卻又不太敢一個人看：

這部短片的畫面真是美不勝收，全片沒有對白，只有背景音樂的歌聲。歌詞一開頭就說：「在遙遠遙遠的地方，在彩虹的盡頭，住著復活節的兔子們...」

兔子們忙著做復活節的巧克力，準備分送到各個地方。從2008年3月以來，這部Funny Little Bunnies卡通短片廣受小股東們喜愛，直到現在，甚至有不少已經看過的孩子們會拜託我在課堂剩餘的時間播放這部影片，我想，它會這麼受歡迎，不外乎就是美味(有孩子喜歡的甜點和巧克力)、可愛(雖然這時的技術較粗糙，仍難掩兔子們的樸拙逗趣)、溫馨(好聽的旋律，製造出無憂無慮的氣氛)、易懂(這是最重要的，小孩嘛)。甚至有已經上國中的學生仍津津樂道。

但是對我來說，這部短片代表了什麼呢？是對美好時光的追憶，是失落的遺憾，還是對逝去生命的惋惜？應該都有吧？我相信愛、溫情，與世上一切美好的事物，但就是不會相信「復活」這回事。片末，兔子們推著各色漂亮的復活節巧克力彩蛋，消失在百合花叢中，最左邊那隻張嘴跳起來準備吃彩蛋的小兔子，讓我想起了皮的貪吃時的可愛模樣，到了這個畫面，背景溫柔的女聲唱著：「看，這些有趣的小兔子，他們步上了路途，前往那快樂的國度...」獨自看到這裡時，我總是忍不住掉眼淚，是啊，我只能這樣想了，皮的去了那遙遠的美麗國度，去快樂地做巧克力了，就是這麼回事，又有什麼好悲傷的呢？

喂，皮的，你這隻囂張的、被寵壞的大傻蛋，雖然這樣的我也很愚蠢，但我仍是會問，在彩虹另一端的你，過得好吧？我想問的問題，其實你是知道的吧？